第176章宿命 (1 / 3)

        大红喜烛成千上万，如涂如抹，将所有喜帐、喜幔都浸染成了红色，整个宫殿飘荡着像是用鲜血泼染出的重重帘幕。惨烈的一幕，密密麻麻的箭雨之下，遍地横七竖八躺着白衣的侍卫。血水染红了道路，犹如艳丽的红毯。一个白衣的将士，银亮铁甲。他双手横抱着红衣的公主，牢牢跪在地上。将士的背上，密密麻麻地插着羽箭，也数不清插了有几十、几百支箭。侍卫的头低垂着，跪在那里如石刻般纹丝不动，鲜血染透了白甲。他将她藏在他自己身下，他用自己的脊背挡着羽箭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是，他依旧保护不了她。

        公主的一头长发披散在地，浸泡在一团血色里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身红裙……以血染成。

        两人都已经死去了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那是我第一次抱她，也是最后一次抱她。她穿着大红喜服，带着华丽的金冠。她躺在我的怀里，她的红唇渐渐失去颜色，身体一点点消散了温度。她不说话，也不哭泣。她胸口的鲜血染红了我的甲胄，只是静静地躺在我的怀里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在那幻象的微光下，我看见了姬清玄的脸，我从未见过他如此悲伤过；我从来没有见过，他的眼角泛着隐约的泪光。我甚至从来没有想过，像他那样无法无天的混蛋，有一天也会失控到眼圈通红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大骇：“既然是两国国婚，为何会到如此地步！”

        他并没有回答我，透过千山万水，透过千年万载，只是痴痴地瞧着那幻象，看着那红衣的公主，凄惶道：“在那个年代，国婚，是一位公主的宿命。而我作为一名侍卫，以命保护她，是我做侍卫的宿命。我恨她，也恨自己。所以，阿霓，以后不要问了，好吗？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嗯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脸颊，却划过了泪珠，闪耀冰冷寒光。

        我心中大恸，坐了起来，慌得手足无措。我悔恨不已，是我锲而不舍追问，让他想起那千年前惨烈的往事。我挣扎着起身，想去擦掉他眼角的泪珠，却又不敢。我的手定格在空中，窘迫无比。我太愚笨，我从来没有想过，他从来不提他的往事，只因为他的往事，是那么的惨烈和不堪回首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头微微垂下，他的额头碰到了我的额头，他的肩膀也微微依靠在我的身上。恍若，恍若，他将一身的惆怅，一身的忧伤，一身的脆弱，都暂时依托在我的身上。

        他带着哭腔唤着我，又像是在呼唤着千年前的那个女人，他的手无意识地卷曲，手指甲深深掐入我的手背：“阿霓，我也不想，不想要这个结局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什么？”

        他的头沉沉垂着，无力地依靠在我的头上。他的眼泪纷纷落下，软弱如斯：“我以为，我以为她会好好过下去。我从来没有想过，我从来没有想过，她会这样做。我以为，她会好好出嫁，然后快快乐乐地生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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